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01章 人劍雙癡 (2)

關燈
片指甲,這已經足夠讓他們震駭了。

“不知道不活尊者什麽時候能到中原呢?”金蠱神魔充滿希望地問道。

“不活尊者最遲在明年清明之前會趕到,也很可能在元霄節便能趕到中原。”不死尊者依然沒有睜開眼睛,淡淡地道。

“那沒有失魂草,毒人豈不是不能夠去煉制了?”昌久高有些遺憾地插話道。

“只能暫時停止!”金蠱神魔果斷地道。

蒙城,乃淮北一所重鎮,一向是南北兩朝必爭之兵家要地。

北朝烽火連天,戰亂紛起,正是動蕩不安、人心惶惶之時,更有不少難民紛紛湧向南朝,而北朝更怕南朝趁機渾水摸魚,攻城掠地,是以,這些兩國相鄰的要地都有重兵把守。

蒙城正是這種兵多將眾的重鎮,無論是水陸兩路,還是騎兵,更有宿州、渦陽相輔,隨時都有作長久戰的準備。

雖然北朝內部已烽煙四起,但絕不給南朝任何機會,南朝也不敢做出任何舉措,誰也不能也不敢輕視北魏!自孝文帝大力推行漢化之後,北魏朝中猛將疊出,更有謀士如雲,此刻對北朝用兵實屬不智之舉,一個不好,仍會激得萬物皆兵,那就不劃算了。因此北魏的南方依然未受烽火波及,百姓勉強可以安居,這也是南朝未用兵的原因,也是因為當年蕭宏的教訓令人影響太深。

劉府的隊伍南出蒙城,早已經接到朝廷的密旨,加之劉家在南朝的勢力,兼且蒙城守將劉玄乃是劉家嫡系,自然是沒有做出任何阻攔,反而增派兩千步兵讓兩位偏將親自壓陣探路,以確保劉家這支隊伍的安全。

劉府的幕僚及家將與本身所帶的兵眾,竟達兩千五百多騎,如此眾多的人馬的確足夠保護這些人的安全。

劉瑞平卻想走水路,順著渦河而下直抵懷遠,到達懷遠便已經完全屬於南朝之地。而靖康王的部將定會在這之間相迎,那時候也就是劉府家將和蒙城兵將回返之時,劉瑞平也便會再難返故國,因此,她不想再乘馬車去見更多的人。

河上有大船三艘,小艇六艘於前面開道,劉瑞平所在的那艘船上,安置了一百家將與劉府的主要人物,而南朝的特使卻是在另一艘官兵夾雜的船上。

河道極寬,剩餘的官兵全在岸上護行,只要有半點問題,就可立即支援,但誰都知道,除非是對方調集了大隊兵馬前來,否則誰來找麻煩都只會是死路一條,那些山賊流匪更是望風止步。

剛行出蒙城三十裏地,南朝的信使便兜頭迎上。

眾官兵立刻停住行軍,以小艇將信使運送到船上。

劉承東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,那信使一上船,立即就發現了立在甲板上的他。

“還不見過大總管!”劉承東身邊的一位特使喝道。

“見過大總管,蕭傳雁大將軍已在前方十裏之處紮營,特吩咐小的前來傳訊!”那信使立刻單膝而跪,恭敬地道。

“蕭傳雁?王府中還派誰來了?”劉承東極冷地道。

“王爺還派來了外務大總管蕭邊副。”那信使答道。

劉承東的臉色稍緩,淡然道:“既然是蕭總管也到了,那就好說,你回去覆命,半個時辰後,我們必可趕到!”

“還有,王爺已經趕到懷遠,在懷遠親迎王妃的南行。”那信使補充道。

劉承東的臉上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,道:“好,我自有安排,你先去吧。”

“是!”那信使又迅速乘小艇上岸,而就在此時,另一艘小艇之上躍上一人。

“稟大總管,十裏之外的駐軍將領的確是蕭傳雁,兵馬在兩千左右,營為背靠北山,順坡而紮,結為圓陣!”那人沈聲道。

“好!你做得很精細!”劉承東嘉許地道,他身邊的南朝特使有些吃驚,禁不住對劉家的實力再次作了一個估計,單憑這個探子的能力就沒有人敢小覷劉家,他居然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將對方的實力摸得如此清楚,若是交戰,蕭傳雁已經輸了一籌,這是根本不能比的,而劉家這種兵分水陸兩路而行,就已經讓對手完全無法摸清實力,無論是在戰略上,抑或是在手段方面,劉家這種準備已經占了絕對的優勢。這種水陸並進之舉,更使戰術靈活多變,遙相呼應,而堅不可破。

劉承東並不在意別人如何想,只是淡淡地吩咐道:“與他們會合!”

蒙城的兵將並不隨劉府家將一起靠近蕭傳雁的營地,而是在其營地之外的兩裏外駐足,並未紮營,只要劉承東眾人安全進入蕭傳雁的營內,他們就可順利返回蒙城。

來接應的是蕭傳雁和蕭邊副,只帶了十幾名護衛,且並不帶任何兵刃,更可以表現出對劉府的尊重及靖康王的誠意。

劉府的五百名家將把劉瑞平與嫁妝送入蕭傳雁的營中。

劉瑞平始終坐於一頂大軟轎之中,合八人之力相擡,絕不會與任何人打照面,也並無人知道劉瑞平的真實面目。當然隨行的人當中,自有見過劉瑞平真實面目的人。

劉瑞平的營帳早已搭好,處於各營帳的中央,與將軍所在的營帳成對立狀,是一個極大的紫色牛皮帳,可避寒風,更顯得美輪美奐。

以劉瑞平的紫牛皮營帳為中心,周圍環繞著五個稍小的營帳,這似乎是一個獨立的整體,每個小營之中都駐有三十名劉府家將,而在各營帳之中更設有仆婦丫頭的小帳。

劉承東也不得不承認這營帳的設立之巧妙,劉瑞平對這種設計的營帳似乎也極為有興趣,她最喜歡的色料,正是紫色,而此刻,她的心情似乎不錯,因為她知道,一切都已經在蔡傷的估計之中。

劉瑞平一步入帳內,一切的行動便都已經與外界斷絕,那五營之中的劉府家將便替代了這裏的守衛,一切的飲食起居也全都由劉府之人負責,這是蕭邊副和蕭傳雁的命令。

讓人有些不解的是劉承東並不願意留在此地讓蕭傳雁為他洗塵,堅決要返回,理由就是怕引起北魏的不滿,是以就率同大部分家將,與蒙城派來的兵士返回蒙城。

這似乎是一個理由,但卻大大出乎蕭傳雁和蕭邊副的意料之外,不過,劉家行事向來都是極為出乎人意料之外的,而劉承東與蒙城兵將盡快返城,也減少了他們許多心理壓力,雖然他們迎娶劉家的大小姐並不是什麽很神秘的事情,但對方數千人馬的確也是一個威脅。

天並未黑,蕭傳雁與蕭邊副本意為劉家眾人洗塵,但既然劉承東這個主頭回返,雖有三老之一的劉傲松,卻也不用太費周章,征得劉傲松的同意,竟也不休息地趕路。

劉瑞平剛松口氣又要拆帳起程,若是沒有蔡傷的提示和策略,她肯定會大發脾氣,非得待上一晚。但此刻她卻欣然上路,因為一切都正如蔡傷的初步估計,沒有太大的變故。

“稟將軍,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可到虎谷口,先頭部隊已經在虎谷的另一邊紮下了營!”探子迅速回報道。

蕭傳雁並沒有說什麽,因為他知道,只要過了虎谷,自己就有足夠的實力去應付任何北朝的追擊和攻襲。雖然他明知道蒙城的兵士在一般情況下絕不會有任何異動,那全都屬於極為不明智的舉措,可在他的心中隱隱總覺得有些不太妥當,是以,他才會立刻揭營而起,直赴虎谷。憑借虎谷的天險足以抵抗大批的追兵,而立於不敗之地。

天空中微微劃過一道陰影,蕭傳雁禁不住擡頭望了一望,卻是一大群鳥雀,像是連成了一片雲彩,他的眉頭不由微微一皺,心想哪裏來的如此多的鳥雀?唯有秋月和海燕的臉上泛出了喜色,禁不住向轎內的劉瑞平小聲道:“小姐,鳥雀滿天。”

“啊,夕陽將落了。”轎中傳出極為輕柔而優雅的回應聲,眾人也便再無話。

輜車極多,光是劉府的嫁妝就已不少,更有數量不算多的糧草,但看上去,仍覺得輜車極多。

從蒙城至懷遠並無官道,因為這之間的地面乃是兩朝的分隔段,誰也不想開辟出一條官道來,以便利對方的攻擊,但卻有渦河為主要通道,渦河之水流自懷遠匯入淮河,是以水路卻是較為易行,可蕭傳雁並沒有選擇走水路。

虎谷乃是一條狹長的谷地,並不是像一線天那般險峻,但卻因兩山相夾,形成了一個凹陷的低谷。谷兩邊不是很陡,卻有著極險要的攻擊之利,擂木、滾石可極方便地投擲。如此地帶,若以一千人相守,定能硬拼敵軍一萬,且勝數極大,也難怪蕭傳雁對虎谷如此看重。

“啪!”一束旗花在天空中爆綻而開,蕭傳雁臉上現出一絲微笑,那是己方之人已經紮好營寨的暗號,若是己方之人在虎谷另一邊紮好了營寨,這虎谷之中自是沒有任何危險了,是以他的兩千多將士毫不猶豫地步入了虎谷。

虎谷極靜,下午的太陽稍有些偏西,而越過山頭的陽光並不能照到谷底,是以谷底的光線不是十分明亮,可依然能看清那敗草枯藤亂生亂長,並沒有多少生機。

劉傲松策馬疾行數步,趕上劉瑞平的轎子,與守在一旁的秋月、海燕打了個眼色,他已經隱隱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妙,而劉家的探子絕對不會出錯!

秋月立刻伸手搭在轎子上,曲指在轎身輕敲了三下,動作極為自然,誰也未曾發現她曲指的動作。

劉瑞平並未作答,她也根本不需要作答,因為虎谷的兩邊山頂上出現了數也數不清的人影。

蕭傳雁第一時間作出發應,其實不等他開口,早就已經有士兵箭上弦,這是一種本能,戰士的本能!

蕭傳雁和蕭邊副的心頭在發涼,他們清楚地感覺到這些人的來意不善,因為對方的弓箭早已搭在弦上。

“保護王妃!”蕭邊副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麽一句話。

而蕭傳雁腦中的第一個問題,便是他的先頭部隊。剛才明明放了旗花,而此刻卻出現這些敵人,那只有一個可能,就是先頭部隊已經與這群賊人同流合汙,才會讓他陷入這種死局,但此刻已經絕不能猶豫,也沒有機會猶豫。

“保護王妃,沖!”蕭傳雁閃電般拔出佩刀一揮,暴吼道。

“殺呀!”兩旁山頭的伏兵,勁弩齊松,箭若雨下,霎時便已使蕭傳雁的陣腳大亂,但奇怪的卻是這些人並不用攻擊性更猛的滾石、擂木。

蕭傳雁長刀幻出一片靈花,護人護馬,一馬當先,竟向山頭沖去,他必須以手中的刀殺開一條血路,猶如有一團烈火在他的心頭燃燒,他是一個將軍,一名戰將,從來都不會為危險而畏怯,是以,他帶著身邊的一群人瘋狂地向山頭沖去。

蕭傳雁的勇武,激得士氣如虹。

劉傲松卻並未曾表現得太過激烈,只是極為冷靜地對待這一切,一切的一切都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這反而更證實了一個結果,那就是蔡傷的計劃並沒有偏離軌道。

官兵們結成一道人墻,向虎谷之外沖去,他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,要想活下去,就必須沖!那是唯一的一線生機。

蕭傳雁越來越清楚地看清了山頂伏兵的模樣,禁不住激怒如狂,正要大罵,突然覺得背上一陣刺痛。

低頭一看,卻發現一截劍刃已自胸前透出,忍不住一聲狂呼,而便在此時,他看見了蕭邊副,一臉陰笑的蕭邊副!

劍,是蕭邊副的,偷襲者也是蕭邊副,這一切使追隨蕭傳雁身後的人也全都愕住了。

“呀!”一名親兵大怒,狂撲向蕭邊副。

“你這奸細!”又有幾名親兵此刻才知道反擊。

蕭邊副的身形若飛鳥一般掠下馬背,避開五件兵刃的攻擊,卻來不及取回刺入蕭傳雁腹中的長劍。

“呀!”一名親兵以身體為蕭傳雁擋箭,數十支勁箭將他的身體釘成了刺猬,卻也為蕭傳雁擋過了厄運。

“撤!”一名偏將大呼,一把抱過蕭傳雁,就向山谷之底沖回,他知道這樣絕對無法沖上山頭,就是沖上了山頭,也只會是死路一條,但退回山谷又會怎樣呢?難道那樣就能逃得一死?不過,此刻已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問題了。

“結車陣!”一名偏將極為知機地吼道。

輜車本已經被沖得東倒西歪,聽得這麽一呼,迅速便又再一次運行起來。

虎谷谷底雖然不是很寬敞,但卻只受到兩個方向的攻擊,排成兩列橫陣,卻是可行的,但兩邊的敵人處於高處,箭矢俯射而下,車陣依然是失去了應有的作用,傷亡之慘重,卻是難以想象的。

劉府的家將也都中箭而倒,竟也無法抵抗這些如瘋雨般的勁箭,一百多名家將一路上倒下一大半,而劉傲松竟也中了數箭,只是他似乎並無痛苦之色。

秋月和海燕的功夫並不弱,竟可以抵擋住而未曾受傷。

轎中的劉瑞平並沒有動靜,似乎她對外界的情況並不在意。那八名轎夫一倒,立刻便有人頂上,這樣竟使大轎未曾落下,盡管轎身已經釘滿了箭矢。

山上伏兵的攻擊,山下兵士的還擊,組成了一道淒美的景致。

因為山上伏兵未曾用滾石,使得山上也有很多人遭到箭厄,山谷中的人數比之山頂多,只是礙於地利盡失,先機盡喪,損傷就無法估計了,更是還擊無力。有數倍的兵力,而無用武之地,山頂之上的伏兵並不敢沖下來作近身相搏,那樣就根本無法保住這有利的地形。

山谷底下之人也便無法沖破對方的箭網,攻至山頭,仰攻敵人乃是兵家大忌,可此刻卻是沒有辦法。

山谷口突然喊殺聲大作,竟另有伏兵,蕭傳雁重傷而回,看到此情景,也只能暗自興嘆,他怎麽也沒有料到蕭邊副會向他下手,但這卻是事實!還有那些自北朝回來的特使們竟也一個個窩裏反,將矛頭對準了自己人,讓蕭傳雁大為震駭。

“蕭將軍傷得怎樣?”劉傲松擋開數箭,搶到蕭傳雁身邊問道。

蕭傳雁周圍都有盾牌手相擋,竟然不懼箭雨,但卻“咳”出了一小口血,慘笑道:“我可能不行了,你帶著王妃沖出去……到懷遠就會有王爺的人相迎,他們……他們是鄭王的人,告訴王爺,小心鄭王。”

“將軍,他不是大總管!”一名親兵渾身浴血地沖了回來,手中竟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,一只手駭然抓著一張蕭邊副的人皮面具。

“什麽?那大總管呢?”蕭傳雁更驚。

劉傲松也禁不住詫異莫名,他也想不到這個王府外務總管竟是別人偽裝的。

蕭傳雁這才明白,為什麽自己會有些心神難安,原來並非因為北魏的兵士,而是因為身邊潛伏著這樣的一個敵人,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,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沖出這道死亡的山谷,望著部下一個個地倒下,他的心很痛,甚至比那假蕭邊副刺的那一劍更痛!

在山谷口的伏兵正是他的先頭部隊,誰也不曾想到,這些在一個時辰前仍是並肩作戰的人,此刻卻相互殘殺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